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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节 (第2/2页)
,柳府马车停在南音寺门外。 古刹清净,香雾袅袅升起,笼罩在佛寺顶端,颇有缥缈空灵之感。 柳凝下了马车,随身只带了两名婢女,她将婢女安排在禅房里等着,自己则从后门悄悄离开,往后山去。 她提着一只竹篾篮,里面装着镰刀楮钱,沿着山道一阶阶爬至半山腰,拐进一处荒芜的角落里。 一株青松孤零零立在土堆边,前边立着石冢,看上去已有些年月。 有段日子没人打理,石碑上积了一层薄灰,柳凝拿出一方丝帕,将碑上的积灰仔细擦了去。 目光一瞥,碑下荒草丛生,她把手帕扔到一边,又从竹篮里取出镰刀,蹲下身除草。 山地间最爱长些蒿草,质地坚韧,清理起来很费事。 柳凝一手握着蒿草的顶端,另一只手用小镰刀的刀尖割下蒿草根部,可惜气虚体弱,割了几根手上便没了力气。 她觉得手腕有些酸,稍稍垂下。 正打算歇一会儿再继续,一道阴影却从侧边落下。 柳凝抬头,看到景溯正站在她身边。 他什么也没说,也没什么表情,只是弯下腰身,取走了她手里的刀。 第34章 殿下为什么会在这里? 刀拿在景溯手里, 柳凝先是一愣,随后忍不住紧张起来。 他们之间已有很深的纠葛,她对他也算熟悉, 但至今心里仍会不自觉地抵触。 尤其是之前, 他们还发生了矛盾。 柳凝稍稍退了一步,不过景溯却只是瞥了她一眼, 什么也没说,轻轻撩起袍角蹲下身, 把墓碑前的蒿草悉数割去。 他似乎还挺熟练的。 柳凝在后面看着男人, 他头发用玉冠整整齐齐束着, 一身墨灰色的衣衫, 上面暗纹点缀,看上去颇有几番庄严之态。 她与景溯有些时日未见了, 此时看着他的背影,竟觉得有些眼生。 景溯动作很快,将除去的蒿草随意丢到一边, 把镰刀放回竹篮后,缓缓站起身。 他站定后侧头, 柳凝对上他的目光,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 景溯没说话, 她也没有, 两人默默相对。 空气凝滞, 柳凝垂下眼, 最终叹了口气:“殿下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 “正巧有些事。” 好一个正巧。 柳凝信了他才有鬼, 但也懒得去多问,敷衍地点了点头。 她还有正事要做。 柳凝从竹篮里拿出一截树枝,一头削得尖尖, 在坟前除去蒿草的地上,画了一个圈,将准备在篮子里的楮钱元宝堆在里面。 楮钱分黄白两种,上面皆印压着“冥游通宝”的纹路。 她从怀里拿出一只火摺子,将圈里的东西点着,小火苗窜起,很快渐渐燃了起来。 热气扑面而来,柳凝起身避开,看着燃着的纸屑纷纷扬扬,随着风与热气慢慢升腾起来。 景溯站在另一边,目光落在柳凝身上。 上一次不欢而散,他记得她穿的是一件藕荷色缠枝裙,今日却寡淡素气了许多,一身天青色的罗裙,外罩素色披帛,乌发松松挽起,仅在鬓边用一朵小小的白色珠花固定。 她看上去有些单薄,脸上却没什么表情,只是眼睫低垂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 “这是谁?”景溯打破了安静。 他显然再问她正祭奠的人,柳凝抬起眼,指了指坟前墓碑:“上面有写,殿下看了便知。” 石碑上规规矩矩刻着隶体,先慈秋氏之墓。 “可孤记得你母亲姓林。”景溯似乎一早就看过墓碑上的字,眼皮都不抬一下,“令堂是前御史中丞林匡之女,对么?” 柳凝扯了扯嘴角:“殿下知道的还真不少。” 他当真是查得一清二楚,除了萧家,连她外祖林家的底细,也悉数挖了出来。 她语气淡淡,说完这句,就没继续下去,只是看着火势渐渐弱下去,坟前只余下清清冷冷的灰烬。 江州春季多雨,此时又下了起来,雨不大,雨丝轻盈地落在她的衣衫上,像是风无意间扬起的微尘。 柳凝侧头瞧了一眼,看到景溯正静静地站在她身边。 他不多问也不多说,静默垂眼的模样倒是顺眼了许多,让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宫中相见时,他杏衣玉冠,看上去和煦良善,好似温润美玉。 柳凝忽然起了谈兴。 “这坟里葬的是秋夕。”她回答了刚刚的问题,“是我爹的侍妾。” 说是侍妾,其实只是通房丫鬟,听说是母亲嫁进萧家前,祖母给父亲安排的。不过父亲心中只有母亲一人,从未动过她,秋夕也从不以父亲侍妾自居,本本分分做着从前当丫鬟时该做的事情。 直到祸乱那日。 秋夕似乎受到父亲的嘱托,带着她出府避祸,她们乔装打扮,从墙边的狗洞里悄悄钻出去,避开了前后门的官兵,一路磕磕绊绊地逃离了萧府。 柳凝说完第一句,忽然有些后悔,她与景溯并不是这样推心置腹的关系,甚至她还厌烦着他,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听这些。 她并不希望他对她有更多的了解。